第68章 魔鬼果园(第2/6页)

费尔是个俊小伙,瘦瘦的脸蛋掩在一丛沙色头发下,他把头发蓄得比那个时候大部分年轻人都长一点。我心想,他要是入伍后,这发型铁定不保。他今天的打扮是蓝色牛仔裤和白色T恤衫,衣服背后印着家里店铺的名字“菲兹修谷物饲料”。我立马明白警长让我单独过来的原因了,原来费尔正在和坐在自己身边的一个黑发女子聊天。

“嘿,医生。”蓝思警长装作偶然邂逅的样子和我握手。

‘憔,费尔,这是霍桑医生。”

费尔·菲兹修转过身来,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他小声说道。然后,又回头和身旁的女伴说话:“艾伦,你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费尔。”她比费尔年长几岁,显然比他清醒。我在镇上见过她几次,不过从来没说过话。“但是你差不多该回家了。”她接着说。

·“我送你回去。”我主动提议。

‘我有车,”他摇头晃脑,断断续续地说道,‘再喝—杯,我就走啦。”

“今晚你喝太多了,”我冷冷地说,“走吧,费尔,我送你。”

不过喝醉的人都比较难搞。

“我下周就要当兵啦,这是我最后一个自由自在的周末了,我要尽情地享受。”

他从高脚凳上下来,眼见腿一软就要跌倒,好在蓝思警长手快,抓住他的胳膊,我也上去扶着他。

“他的酒钱都清了吗?”我问酒保。

“是的。”

艾伦看着这一切,脸上夹杂着不安与惊慌。

“你们最好送他回家。”她说。

一到门口,我便告诉她:“我们坐我的车走,我不希望他母亲看到警车把自己的儿子送回来。”

但是费尔·菲兹修一直不依不饶地想从我手里挣脱。

“医生,你还要开车,一个人搞不定他的。我和你一起走,乔·豪瑟可以跟着我们,然后再把我送回局里。”

于是,他俩坐在后排,我发动汽车离开了马克思牛排馆。从餐馆到菲兹修家里最快的方法是经由米尔路笔直开,沿途会经过卡特·戴斯蒙的苹果园和他的邻居家。因为果园靠近路的一侧修了一道石墙,所以我很容易就知道我们什么时候驶上直道。几年前,戴斯蒙在果园两侧架起两条八英尺高的铁丝网篱笆,篱笆顶上布满了尖锐的倒刺,这在当时曾经引起一阵骚动,镇议会派出篱笆视察专员前来察看,并勒令戴斯蒙改用传统的新英格兰石墙替代铁丝网,但是卡特·戴斯蒙称自己无法负担这么大段的石墙修建费用——果园的每一边几乎都有一英里长,所以为了防止小孩(以及邻居)偷苹果,他选择了铁丝网。

费尔和警长在后座一直拉拉扯扯,这让我很难集中精神开车。

“让我下车,”费尔顽固地说,“我还没打算回家呢。”

“小子,冷静点,”警长吓唬他,“你想戴手铐吗?”

接着,我还没反应过来,费尔拉开后门,从正在行使的车上跳了下去。石墙在我们右手旁,铁丝网从石墙开始延伸出去,将戴斯蒙的果园和其他的土地划分开来。

“这是魔鬼果园!”费尔·菲兹修打着酒嗝欢呼道,“别跟着我!”

他跑过铁丝篱笆,然后手脚并用地翻过石墙。我赶紧停车,和警长下车狂奔。但他很快就翻过了矮墙,迅速消失在一排排苹果树深处,树枝被成熟的苹果压弯了腰。

“漆黑一片的,我们找不到他,”我说,“我绕到戴斯蒙的前门去。你守在这里,以防他从这里逃走。”

在我们身后,我看到乔-豪瑟开着警长的车跟了上来。

“希望这个傻小子别伤到自己。”蓝思警长不满地说。

我赶紧回到车上。到下一个拐角的距离比我想象中近,即便如此,到戴斯蒙家前门所在的马路还有将近一英里的车程,三分钟后,我拐上了戴斯蒙路,并且牢牢地盯着右手边,尽管我知道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从果园的一头跑到另一头,不论白天还是晚上都不可能。果园的这一侧有一道一模一样的石墙,只在通往戴斯蒙房子的车道处开了一个口。

柔和的灯光打破了黑色的背景,原来卡特和费丽斯正在门廊上愉快地呼吸着夜晚清新的空气。

“嘿,山姆,”他冲我喊道,“你现在还出诊?”

在北山镇,卡特·戴斯蒙不是那么平易近人,因为篱笆的事情,他得罪了不少人。比如西蒙·福克斯,他的果园与戴斯蒙毗邻,他觉得这是对自己的一种挑衅。费丽斯则较为亲切,她立即起身邀请我同他们一道喝些柠檬汁。

“现在不是时候,费丽斯。我们正在送费尔·菲兹修回家,他醉得不轻。开到米尔路的时候,他从我车上跳了下来,然后翻过石墙,进了你们的果园。我们要在他弄伤自己之前找到他。”

“他没从这边出来,”戴斯蒙宽慰道,“我们整晚都坐在外面,开着灯,不管他从哪边篱笆过来,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从他下车到现在只不过五六分钟,想来他也没这么快。”

费丽斯给我倒了一杯柠檬汁,我坐下来耐心等待。过了一小时,房间里的电话响了,原来是蓝思警长从警车上的对讲机上转过来的。

“我这边没有动静,医生,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和你一样,警长。我想他会不会是倒在地上睡着了,不过这么黑,要找到他也不容易。”

卡特·戴斯蒙插进来说道:“我这儿有五十个工人,明天天一亮就开始摘果子,到时候我们可以好好地搜一下果园。”

我把他的话和警长说了。

“也许我们俩也该回家休息了,警长。你能让你的人盯着米尔路和戴斯蒙路吗?说不定他醒过来就开溜了。”

“没问题,”他回答道,“除非今天半夜有什么突发事件。”

“不会这么巧啦。那咱们明天早上果园见。”

我向戴斯蒙夫妇道了晚安,便上车在门口守候,直到一辆警察过来接替我。回到家,我把发生的事和安娜贝尔讲了。丽萨·史密斯这时已经离开,但我的妻子还没睡,相反的,她急切地想和我谈谈有关那个女孩的事。

“那个女孩愁得都没个人样儿了,”她告诉我,“简直担心坏了。”

“战争就是这样,很多年轻人不得不推迟他们的婚姻大事。”

安娜贝尔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她父亲扬言如果费尔·菲兹修让丽萨怀孕的话,就要他的小命。”

“然后呢?”

“然后她真的怀孕了。”

七点刚过,我已经将车停在戴斯蒙果园的门口,卡特正在给一队站得歪歪扭扭的果园工人下达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