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牧羊人戒指(第4/6页)

“他死了,米丽。朱恩和我都看到一个酷似裘力斯的人冲进他们家。”

我很好奇菲尼索对此会作何解释。“告诉大家你是怎么办到的。”我催促道。

他笑了,像只狡猾的狐狸,你分不清他究竟是十足的恶棍还是纯粹的疯癫。

“米丽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没人管我,快到半夜的时候,我拄着拐杖下床,穿上外套和拖鞋,然后就隐身啦。”

“你倒是隐给大家看看。”我像昨天一样地激他。

“我才不干,法力不能滥用。”

“你怎么杀掉塞德里克的?”蓝思警长问道。

“我到他家门口的时候取消了隐身,因为我要让他死得明明白白,我打碎玻璃,然后进了门,接着用拐杖乱舞一通,朱恩被我吓得尖叫,真是很抱歉哪。”

“你把拐杖留在了那边,”我说,“那你怎么回来?”

狡黠的笑容再次浮现在他脸上。

“隐身的时候我用不着拐杖,因为我身体没有重量,是浮在空中的。”

“如果你承认杀人,那我可得马上把你抓起来。”警长说。

“没问题。不过我给你个忠告,一个隐身人在牢房里是不可能被关得太久的。”

“走着瞧。”我说。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从他的手指上拽下了那枚牧羊人戒指。

“住手!”他发出杀猪般的号叫,但为时已晚。

“现在你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我把戒指递给蓝思警长,“好好保管。”

菲尼索气得直捶床。

“米丽!”他大叫道,“他们抢走了我的戒指!”

她站在门口不住地摇头,几乎要哭出来。“我们得把你丈夫带走,”警长告诉她,“很抱歉。”

他安排了一辆救护车和一个担架,菲尼索还想反抗,我给他打了一针镇静剂。毫无疑问这个人的脑子有些问题,但不能解释的事情还是不能解释——在正常的世界里——他到底是怎么把拉尔夫·塞德里克干掉的?

菲尼索进了一家被严格监控的医院,大陪审团很快便以谋杀罪名对他提起公诉。在证词中,蓝思警长坦陈因为灯光昏暗,并没有看清楚凶手的真面目。

“我还能说什么呢,医生,”休庭的时候他告诉我,“没人会相信隐身人的说法。菲尼索已经承认杀人,并且一五一十地给我们描述了具体的过程,除了隐身这一段,其他都符合现场痕迹。”

“除了隐身这一点,没错,但这恰恰是最重要的一点啊。”

“栗子山路上没有路灯,也许是天太黑所以我之前没看到他,后来他到了塞德里克家门口,才有了一点光线。”

我并不同意这个解释:“就算没有隐身能力,我也怀疑他能不能拄杖走过一百多码的山路。没有拐杖,他不可能回到自己床上。”

“照你看还有什么可能?”他问。

“塞德里克的妻子。”

“朱恩?不可能是她,我还没到,她就已经冲到门口大声呼救了,从时间上来说不够。而且如果是她下的手,裘力斯怎么会知道塞德里克死了?”

“这话倒没错。”我嘴上承认,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案件审理进展缓慢,转眼过了圣诞节,到了新年的一月。战争新闻大部分是有关苏联重新夺取去年被希特勒占领的领土的消息。一边是世界战争,一边是怀孕的妻子,我几乎已经快要淡忘裘力斯·菲尼索的事了。

因此一月中旬米丽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十分惊讶。

“霍桑医生吗?我是米丽·菲尼索。我为丈夫请了一名西恩角的辩护律师,他想和您谈谈,不知道您本周有没有时间?”

我看了一眼行事历。

“明天下午我有空,大概两点钟,这个时间可以吗?”

“好极了,在您办公室?”

“可以,到时见。”

他们到得非常准时,米丽穿着一件皮大衣,以抵御冬天的冷风。特朗斯·梅尔纳普包得更严实——一件带风帽的皮风衣加一双皮靴。他与我握手致意,并且呈上名片。

“西恩角的雪比北山镇大一些。”他大概是要为自己今天这身装束找个理由。接着他又补充道:“很高兴认识您,霍桑医生。您的事迹这些年我听到很多。”

“希望都是好事。”

“那当然,”他打开公文包,继续说道,“下周会举行一个初步的听证会。我们的策略很简单,就是主张被告心智失常,要求无罪释放。”

“嗯,好办法。”我看了一眼米丽。

“因为他从来没在神经科做过检查,所以我们希望您就他的精神状况提供证词以供参考。这对于说服法官安排精神病检查会大有帮助。”

“我会把知道的一切在出庭作证时向法官报告。米丽,现在他的情况还好吗?”

“情绪低落得很,他吵吵嚷嚷着要把戒指拿回来。”

我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他准是着魔了。”

“还给他又怎么样呢?”梅尔纳普问,“反正大家都知道隐身这回事是小说里的东西。”

“我们这么认为,他可不这么认为。要是把戒指还给他,他还以为自己又可以隐身了。下次出庭的时候,指不定要逃跑呢。”

律师被我这么一说,也只得点头同意:“您说得有道理。”到了周一,我在首次听证会上出庭作证,法官果然安排了对被告进行精神病检查。我怀疑这个案子可能会朝着菲尼索精神失常的方向发展下去。休庭时间,我和蓝思警长在法院对面的药店柜台吃午饭。

“安娜贝尔身体还好吗?”

“很好,下周她会去林肯·琼斯那里做例行检查。”

“七月一眨眼睛就到啦。”

“但愿如此。”我闷闷不乐地说。

“怎么了,医生,你好像不高兴啊。”

我摇摇头说道:“和安娜贝尔无关,我在想菲尼索的案子,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哪里不对吗?”

“因为菲尼索其实并不能隐身,所以犯案的过程仍不清楚。即使你在黑暗里没有注意到他潜入栗子山路,但是他杀完人后,还是回不了家。杀害拉尔夫·塞德里克的凶手必然是从后门离开的,那儿很黑,正是最好的保护色。”

“但是菲尼索的招供与犯罪现场完全吻合。如果不是他干的,那就奇怪了。”

“一点没错,警长。要解释这一点,只有一种可能:凶手是米丽,她一路上穿着丈夫的衣服,杀死塞德里克后,从后门逃回家,并把犯案的细节告诉了丈夫。”

这个解释听上去还说得通,但是蓝思警长却立即否定了我的说法:“医生,这不可能。米丽比她丈夫矮了整整一个头。我不可能把他俩搞混,哪怕是在夜里。案发后,我的一位副官几分钟内就赶到菲尼索家堵住了他的退路。他用聚光灯照亮了周围的区域,但是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