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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我还是开着门看了会儿。当我在皱巴巴的床单中间看到她那张皱巴巴的脸和她那对大耳朵时便立刻关上了门。

“雷吉普,是你吗,雷吉普?”

我轻轻地跑到了最后一个房间。当我瑟瑟发抖地站在房间门口时,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雷吉普,是你吗,我在跟你说话呢,雷吉普。到底是谁?”

我赶紧钻进了房间。我大吃一惊,原来你也不在房间里,倪尔君小姐!我揭开铺好的床铺,闻着你留下的味道。不过,我马上又照原样给铺上了,因为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是在警告我,让我别乱动似的。

“是谁,谁在那儿,雷吉普?”

我从枕头底下取出你的睡衣闻了起来,睡衣上散发着香水和倪尔君的味道。我照原样叠好,又放回到枕头底下。把唱片和梳子留下来吧,就放在那儿,倪尔君,我就把它们放在床上。一看到梳子,你就会明白了,倪尔君,我跟踪你好几天了,我爱你。我还是没把东西留下,因为要是我把东西留下的话,一切都会结束的。结束就结束吧,正当我这样想的时候,她又喊了起来:

“雷吉普,我跟你说话呢,雷吉普!”

我赶紧出了房间,因为老迈的她碰到东西所发出的声音告诉我,她从床上起来了。我急急忙忙地下了楼,身后传来她开门和用拐杖杵地的声音。

“我说雷吉普,雷吉普!”

我猫着腰进了厨房。正要出门的时候我停了下来,我不能什么也没干就这么走了。灶上有口锅,锅下开着小火。我把它拧到了最大,然后把另一个灶头也给拧开了。之后我便离开了,这回算是留下了一点纪念。

我谁也不在乎,我一边想着一边快步朝海滩走去。和我估计的一样,一到海滩我就透过铁丝网在人群之中看到了你,你就在那儿,倪尔君小姐!我把唱片和梳子给你,把这件事给结束了吧!我谁也不怕。她正在那儿晒着太阳,也就是说,你刚刚下海了。穆斯塔法不在,他可能没来吧。我站在那儿想了想。

想了一会儿以后我去了小店,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

“给我一张《共和国报》!”我说。

“没有!”老板满脸通红地说道,“我们已经不卖《共和国报》了。”

我没说话。过了会儿,倪尔君小姐,你也从海滩上走了过来。和每天早上一样,你说道:

“请给我拿张《共和国报》。”

可老板却告诉她说:“没有,我们已经不卖《共和国报》了。”

“为什么?”倪尔君,你问道,“你们昨天还卖呢。”

老板冲我努了努嘴。你朝我看过来,我们看着对方,你明白我的心,明白我的心吗?现在,我要像个高贵的绅士一样,耐心地把一切都告诉你。我出了门,唱片和梳子已经准备好了,我在门口等着她。过了会儿,你也从店里出来了。现在我要把一切,把一切都告诉你,你会明白的。

“我们能聊一会儿吗?”我问道。

她愣住了,停下来朝我看了一会儿。啊,多漂亮的脸蛋啊!我很兴奋,我还以为她要和我聊天呢,可她没有,她就像是看到了鬼似的逃走了。我紧随其后,追了上去,我才不管其他人呢,我说:

“怎么了,倪尔君,你停下来,听我说!”

她突然停了下来。我更近地看到了她的脸。我愣住了,她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啊!

“好的,”她说,“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可我像是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似的,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仿佛我们是刚刚认识的,没有什么可说的似的。过了会儿,我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这张唱片是你的吗?”

我把唱片递过去,可她连拿过去瞅瞅都没有!

“不,”她说,“不是。”

“是你的,倪尔君,这张唱片是你的!你好好看看。它被熏黑了,你可能没认出来!它被雨淋湿了,我刚刚把它烘干。”

她低头看了看。“不,这不是我的!”她说,“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她想走,我上前抓住了她的胳膊。

“放手!”她喊道。

“你们为什么都要对我说谎?”

“放手!”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连声问候都舍不得说!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吗,你说!要不是我的话,他们会对你做些什么,你都知道吗?”我喊道。

“他们是谁?”她问道。

“你为什么要说谎?难道你不知道吗?你为什么要看《共和国报》?”

她并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回答,而是无助、绝望地朝四周张望着,希望能得到帮助。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继续向她追问着。我抓住她的胳膊,问道:

“我爱你,你知道吗?”

突然,她想挣脱我逃走,可就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她能逃走!我跑了两步,像只扑上去逮住病鼠的猫似的,再次在人群之中抓住了她的细胳膊。站住!就是这么简单。她不停地哆嗦着。我想亲她,可现在我是个绅士,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错了,我不能乘人之危。我还知道要控制自己。你看,没人出来帮她,因为大家都知道是她的错。嗳,你说说看,小姐,你为什么要躲开我,你说啊,说说看,背着我你们都干了些什么,让大家也都听听,好让大家别再误解我。穆斯塔法在这儿吗?众人的诬陷、可怕的梦魇现在就要结束了,我正在等着她回答,可她突然喊道:

“你这个疯子,法西斯,放开我!”

她就这样承认了自己是和其他人一伙的。我先是大吃一惊,而后便决定就在这儿惩罚她。我挥起拳头,使劲地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