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绿卡人 第二十九章(第3/9页)

“你想喝水吗?”弗里茨问道,我知道这可能就没问题了,如果我没出错的话。总统侥幸逃过了暗杀。这两个人——不要说达拉斯警察局的杰西·柯里局长——会处在提供一位英雄的巨大压力之下。既然萨迪已经死了,我是他们仅存的英雄。

“不用,”我说,“但是来杯可口可乐会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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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可乐的时候,我想起萨迪说“我们留下了很多破绽”。的确如此。但是,或许我可以利用这一点为我说话。前提是,来自沃斯堡的某家埃索加油站的某位拖车司机照雪佛兰挡风玻璃雨刷下面纸条上的说明做了。

弗里茨点了根烟,把烟包朝我推了过来。我摇摇头,他把烟拿了回去。“告诉我们你是怎么认识他的。”他说。

我说我是在梅赛德斯街上遇见李,我们偶然相识。我听他夸夸其谈法西斯帝国主义美国的种种罪恶以及古巴即将出现的完美的社会主义制度。

古巴是一种理想,他说。苏联已经被卑鄙的官僚统治,这是他离开苏联的原因。古巴有菲德尔大叔。李没有直截了当地说菲德尔大叔在创造奇迹,但是他言下之意就是如此。

“我想他是胡说,但是我喜欢他的家人。”

这一点是真的。我的确喜欢他的家人,也的确认为他是胡说。

“你这样一位职业教育者怎么会住在沃斯堡那种臭地方?”弗里茨问。

“我打算写本小说。我发现教书的时候没办法写。梅赛德斯街像个垃圾堆,但是租金便宜。

我想,这本书至少要花一年时间,这就意味着我得省着花存款。当我对邻居们感到沮丧时,我假装我住在左岸的一处阁楼。”

弗里茨:“你的存款包不包括从赌注登记人那里赢来的钱?”

“根据宪法修正案第五条,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弗里茨笑了。

霍斯蒂:“所以你遇到奥斯瓦尔德,跟他成了好朋友。”

不算是好朋友。你不会跟疯狂的人交朋友。至少我不会。”

“继续说。”

李和他的家人搬走了,我留了下来。之后有一天,他突然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他和玛丽娜住在达拉斯的艾尔斯贝特街。他说环境不错,租金便宜房源又多。我告诉弗里茨和霍斯蒂,到那时候我已经厌倦了梅赛德斯街,所以我搬到达拉斯,跟李一起在伍尔沃斯的柜台吃了午餐,然后绕小区走了一圈。我租下了西尼利街214号的一楼住房,当楼上住客搬走之后,我告诉了李。礼尚往来。

“他妻子不喜欢艾尔斯贝特那地方,”我说,“西尼利街住房就在街角,条件好得多。于是他们就搬了进去。”

我不知道他们会多仔细地验证这个故事,时间顺序是否完全站得住脚,或者玛丽娜会跟他们说什么,但是这些事情对我已经不再重要。我只需要时间。看上去似是而非的故事对我来说就够了,特别是霍斯蒂特工有足够的理由审慎地对待我。如果我说出他跟奥斯瓦尔德的关系,他可能得在能把他的屁股冻掉的法戈度过余生。

“之后发生了一件事,让我竖起耳朵。时间是今年四月。复活节前后。我坐在餐桌旁,写我的书,一辆豪华的汽车——我想,是辆凯迪拉克——停了下来,两个人下了车。一男一女。穿着讲究。他们给琼买了个玩具。琼是——”

弗里茨:“我们知道琼·奥斯瓦尔德是谁。”

“他们走上台阶,我听到那家伙——德国口音,洪亮低沉而有回响——我听到他说:‘你在他身上怎么失手了,李?’”

霍斯蒂凑上前来,肥胖的脸上眼睛睁得老大。

“什么?”

“你听到了。于是我查了查报纸,猜猜怎么着?有人四天或者五天前袭击了退役的将军。将军是右翼分子头目。正是李憎恨的那种人。”

“你是怎么做的?”

“什么都没做。我知道他有把手枪——他有一天拿给我看——但是报纸上说袭击沃克的家伙使用的是步枪。而且,那时我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我的女朋友身上。你问我她的提包里为什么有把刀。答案很简单——她被吓怕了。还被攻击过,不过不是罗思。是她的前夫。他把她的脸严重毁容。”

“我们看到了伤疤,”霍斯蒂说,“我们对你的损失深表遗憾,安伯森先生。”

“谢谢你。”你看起来并不怎么遗憾,我想。“她携带的刀正是她的前夫——名叫约翰·克莱顿——砍她的那把。她随身携带。”我想到她说:“以防万一。”我想到她说:“如果有万一的话,这就是。”

我双手捂住脸颊,过了一分钟。他们等待着。我把双手放到膝盖上,继续用乔·弗雷迪[187]那枯燥沉闷的腔调讲故事。实事求是,女士。

“我租着西尼利街的住房,但我夏天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约迪,照顾萨迪。我几乎放弃了写书,开始考虑重新申请到德诺姆联合高中教书。然后我就遇到了阿基瓦·罗思和他的打手。结果自己进了医院。出院以后,去了伊登法洛斯康复中心。”

“我知道,”弗里茨说,“那是某种提供护理服务的机构。”

“是的,萨迪是我的主要帮手。她丈夫砍伤她之后我照顾她。罗思和他的伙计们打伤我之后她照顾我。事情就这样来来去去。成了一种……怎么说呢……一种和谐。”

“事情发生都有原因。”霍斯蒂严肃地说。一时间,我想冲起来抽他涨红的胖脸。不过,不是因为他说错了。依我的愚见,事情的发生的确都有原因,但是我们喜欢原因吗?很少。

“接近十月底,佩里先生允许我在短距离内开车。”这是明目张胆的谎言,但是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向佩里求证……如果他们把我当成真正的美国的英雄,他们根本不会去求证。“我这个星期二去达拉斯去看了西尼利街的住房。主要是一时兴起。我想看看那栋房子会不会激发更多的记忆。”

我的确去了西尼利街,不过是为了拿藏在门廊下的枪。

“之后,我想在伍尔沃斯吃中饭,跟过去一样。在柜台除了李还会看见谁呢?他正在吃黑麦配金枪鱼。我坐下来,问他怎么样,他告诉我联邦调查局正在折磨他和他的妻子。他说:‘我想教教这些混蛋不要给我操蛋,乔治。如果你星期五下午看电视的话,或许你能看到什么。’”

“天呐,”弗里茨说道,“你有没有把这跟总统来访联系起来?”

“一开始没有。我没怎么密切关注过肯尼迪的动向。我是个共和党人。”一连两个谎言。“还有,李又继续他热爱的话题。”

霍斯蒂:“古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