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憎恶“唯唯诺诺的人”: 具备挑战的风格(第3/10页)

“德恩马上来到我身边,以很欢欣的语调说‘你拯救了陆军’,但我只是在白宫的台阶上呕吐。

“总统与我从未再提及那次的会谈,但他从此站在了我们这一边。他经常派人来找我过去,并时常询问我对他的社会计划的意见,但他很少再询问我军事事务。有一天晚上用餐时,也许是一时的好奇心怂恿,我问他:‘总统先生,为何您经常询问我对于正在考虑中的社会改革的看法,我对这些完全不权威,但却很少问我专业所在的军事领域?’不料,他的回答让我恍然大悟。他说:‘道格拉斯,我所提的那些问题,并非要听你的建议,而是要看你的反应,对我而言,你是美国人民良心的象征。’”

再一次,我们有了一个军官的风格力量来自于他拒绝成为一位“唯唯诺诺的人”的例子。麦克阿瑟不只使自己免予被开除的厄运,还成为三军统帅的一项重要资产。

虽然有些人会质疑这个观点,但有人证实麦克阿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任远东地区美军指挥官时并不欣赏“唯唯诺诺的人”。有一个人说:“麦克阿瑟不愿接受忠告是他最大的缺点,这导致他事必躬亲。”亦有人说他才华横溢,可凭直觉获知,因此,他不需要别人的忠告。但这些都不是事实。无独有偶,也有人批评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麦克阿瑟身边的参谋充满了“唯唯诺诺的人”。这也不是事实。他征询参谋并听取他们对所有重要决策的建言,他坚持诚实的意见,他很快就能摆脱任何虚假或奉承同意他的人。

大多数说法来自媒体与某些历史学家对麦克阿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与海军不睦的报道。事实上,在麦克阿瑟的领导下,军种间的竞争一直控制在最小的程度。“公牛”威廉·哈西尔(“Bull”William Halsey)上将——之所以被如此称呼,是因他顽强、直言不讳的个性,他就被麦克阿瑟具有说服力的口才及逻辑所吸引。哈西尔回应说:“整个地区的战略都掌握在麦克阿瑟手中,但参谋长联席会议则将在所罗门群岛的舰队交给我指挥。虽然这项安排是明智且令人满意的,但却造成一种奇特的结果,那就是让我这一阶层同时有两顶“帽子”。我原来的“帽子”在尼米兹(Nimitz)麾下,他控制我的部队、船舰与补给,现在我又有一顶“帽子”在麦克阿瑟麾下,他控制我的战略。

“为了与他讨论新佐治亚计划(plans for New Georgia),我要求与他在位于澳大利亚布利斯班市(Brisbane)的指挥部见面,因此我在 4 月上旬从努美亚(Noumea)飞过去。过去我从未见过麦克阿瑟,但我们却有一点渊源:我们的父亲 40 年前在菲律宾是朋友。我报到 5 分钟后,便感受到我们仿佛是一生的知己,很少见到一个人能那么快速、强有力地建立别人对他的良好印象。他当时 63 岁,却看似 50 岁左右。他的头发乌黑、眼睛清澈、身体笔直,即使他穿上老百姓的衣服,我仍可立即知道他是个军人。

“从那天下午起,我对他的尊敬在大战期间一直与日俱增,在他掌理投降后日本的事务期间依然如此。记忆中我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问题,虽然我们难免会有争执,但总能和气收场。他身为我的上司,却从未将他的决定强加给我。在某些场合,我俩意见不一时,我会如实告诉他,然后我们针对该争议进行讨论,直到其中一个人改变主意为止。我可以想象这样一个情景,他会在办公室里不停地踱步,几乎在空荡的书桌和面对他的乔治·华盛顿画像间走出一条轨迹。他手里拿着玉米穗轴烟斗(我很少看到他吸过),最后他以我前所未闻的措辞提出他的主张。”

然而,要说服麦克阿瑟必须要非常有说服力。一次,麦克阿瑟跟哈西尔面谈有关他与海军间管辖“地盘”的问题时,哈西尔写下了这段会谈的经过:

当抽完烟,他用烟斗柄指着我,并问我:“比尔,我错了吗?”

汤姆·金凯德(Tom Kinkaid)、米克(Mick)、菲力克斯(Felix)与我齐声回答:“是的,长官!”

麦克阿瑟微笑并愉悦地说:“既然有那么多优秀的绅士不同意我,我们最好再次检查这个提案。比尔,你的意见呢?”

“报告将军!”我说,“我完全不同意您,不仅如此,更进一步地说,如果您坚持现在的命令,那么我们对战争所作的努力将被您阻碍。”

他的参谋倒抽一口气,我想他们从未想过会听到审判席另一边的说辞。我告诉他,我对曼尼斯(Manus)的指挥权一点都不在乎。要紧的是对基地的快速建构。我一点都不在乎肯尼、澳大利亚人或一个骑兵来管它,只要在我们的舰队开入新几内亚(New Guinea)战区,并继续向菲律宾挺进时,已经完成一切的准备就可以了。

这场辩论由 17 时开始,于 18 时散会,当时我想我大概已经改变他的心意了。但第二天早上 10 点,他要我们回到他的办公室(他保留了从 10 时到 14 时及 16 时到 21 时或更晚的这段不寻常时间)。他似乎又彻夜发飙,而且对这项工作的限制已经下定了决心。我们把昨天下午的辩论又重来一遍,几乎一字不变,一小时后我们还是得到同样的结论:这项工作将继续进行。就在我要跟他说再见并飞回努美亚时,他忽然问我是否能在 17 时返回,若我们不再进行第三回合的辩论,我将被诅咒!还好,这次真的结束了。他给了我一个迷人的微笑,并说:“比尔,你赢了!”并向萨瑟兰(Sutherland)将军说:“迪克,这件事你放手去做。”

在处理战争中盟国间的领导力与风格方面,约瑟夫·史迪威(Joseph Stiwell)将军是一个极好的例子,尤其是他拒绝成为一位“唯唯诺诺的人”。1941 年 12 月 7 日珍珠港被偷袭时,在美国陆军中只有少数现役人员能像史迪威那样熟稔亚洲事务并说一口流利的中文,他能说亦能读中文,也了解中国政府及中国人的心理。此外,他还是位能力极强的军人。当美国被卷入第二次世界大战后,马歇尔将军选派他第 3 次到中国,并担任中国战区领导人蒋介石的参谋长。1942 年,史迪威第一个任务是试图阻止日军夺取缅甸,但未能成功,在失去缅甸后,滇缅公路这条中国与西方盟国重要的通道就被切断了。蒋介石命令史迪威指挥中国的第 5 军与第 6 军,这是个令人沮丧的命令。中国军队不愿听令发动进攻,这是因为蒋介石身边的中国将军都是“唯唯诺诺的人”,他们还经常在暗中破坏史迪威的威信。

日本在缅甸打败了中国与盟国军队后,史迪威必须解救他所负责的美国及中国陆军人员。但当时铁路已不通,他们必须步行离开缅甸,历尽千辛万苦——疾病、丛林的困境、敌军、野生动物、饥饿,筋疲力尽。他们熬过来了,这要感谢史迪威不屈不挠的领导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