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归林间(第2/3页)

“我的地图上没有。”斯蒂芬解释说。

“我们离瑟盖特斯塔斯有多远?”埃斯帕问道。

“喔,我估摸着,差不多一里格吧,”男孩说,“可现在没人住在那儿啦。那些黑糊糊的藤长得到处都是。”

“整个小镇都是?”薇娜问。

“我过去总说它太靠近森林了。”一个女性的声音加入了谈话。埃斯帕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穿着朴素的棕褐色衣裙的女人正站在一座石墙围成的猪圈旁。她的发色和男孩相同,埃斯帕猜想她就是男孩的母亲。

“傲慢,那就是原因,”她续道,“他们越界了。每个人都知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斯蒂芬问。

“我不清楚,”她说,“在我祖母的祖母之前就已如此。可我祖母说过,森林思考得很慢,但它从不忘却。而如今蔓藤领主已经醒来,他将拿回本属于他的东西。”

“瑟盖特斯塔斯的居民怎样了?”埃斯帕问。

“逃散了。有亲戚的都去亲戚那了。我猜,有些去了城市。总之他们全走掉了。”她眯起眼睛,“你就是他,对吧?国王的御林看守?”

“是的。”埃斯帕承认。

女人朝她农场的小小建筑点头示意。“我们是在边界外建的房子。我们遵从他的法律。我们会安全吗?”

埃斯帕叹了口气,摇摇头。“这我不知道。不过我准备弄个清楚。”

“我没有丈夫,也没有能接纳我的家人,”女人说,“我只有这孩子。我不能离开这儿。”

斯蒂芬清了清喉咙。“你听说过其他被遗弃的村庄吗?那些逃跑的人——请原谅——是否像野兽一样光着身子?”

“有位来自东部的旅客带来了这些传闻,”女人说,“但旅客们总是带来传闻。”她局促不安地走动着,“总之,这儿有些东西。”

“什么?”埃斯帕问。

“和那些蔓藤一起出现的东西。牲畜们能闻到它们。狗儿整晚叫个不停。昨天我还少了一头山羊。”

“我瞧见过,”男孩急切地说,“我在林子的边上瞧见过它。”

“阿尔加夫,”女人呵斥道,“我告诉过你别去那儿。永远别去。”

“好的,妈妈。可里奇跑上去啦,我只好去追它。”

“如果它再这样,我们可以再养一条狗。”女人说,“再也别去了,听见没?”

“好的,妈妈。”

“可你看到了什么,孩子?”埃斯帕问。

“我想它是只尤天怪,”男孩高兴地回答,“它站起来比你还高,可要我说,它看起来坏透了。我只瞧见它一小会儿。”

“一只尤天怪。”埃斯帕嘟哝着。要是在过去,他准会把这个男孩的话从脑袋里硬生生赶跑。他这辈子听过无数御林里的尤天怪、熬尸、赫因巫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野兽的故事,而在差不多四十年里他连它们的影子都没见着过。

可今年之前他也从未见过狮鹫,还有荆棘王。

“我可以带你去那儿,御林看守大人。”阿尔加夫说。

“你妈妈才告诉过你离森林远点儿,”埃斯帕说,“那是个忠告。你只要告诉我地方就好,日落前我会去瞧一眼的。”

“今晚你们会住在我们这儿吗?”女人问。

“我可不想占你们的便宜,”埃斯帕说,“如果可以,我们会在你的田地里搭个帐篷。”

“住在谷仓里吧,”女人说,“那不算是占便宜——只能算是帮助。”她根本没法迎上他的目光。

“好得很,”埃斯帕说,“感谢你的好意。”他走向瓦陶族的男孩,“易霍克,你跟我来。我们去瞧瞧那东西留下什么线索没。”

埃斯帕闻到这气味时皱起了鼻子。

“别碰它。”见易霍克俯身用手指去描画那痕迹,埃斯帕警告说。

“为什么,怀特大人?”

“我摸过狮鹫的脚印,它让我生了病。它会直接干掉更小的生物。我不清楚留下这痕迹的是什么,可我没见过这东西,每当我在御林里看到不认识的东西,我就知道应该小心对待。”

“它很大。”易霍克评论说。

“对。还有六个脚趾。它们在你那边的路上留下这种痕迹了没?”

“没。”

“我这也没,”埃斯帕说,“这种气味呢?”

“我从没闻到过,”男孩肯定地说,“但它真够臭的。”

“我闻过这种气味,”埃斯帕说,“就在山里,在我找到荆棘王老巢的时候。”他叹了口气,“好了,我们下山回去吧。明天再来追踪这东西。”

“已经有人在追踪它了。”易霍克说。

“呃?你看到了什么?”

男孩屈膝指了指,埃斯帕随即发现他是对的。还有另一道比较小的足迹,孩童般大小,穿着软跟鞋。脚印非常模糊,甚至连他训练有素的眼睛都看漏了。

“瓦陶,你有双好眼睛。”埃斯帕说。

“他们也许在结伴同行。”男孩猜测说。

“是啊,也许。来吧。”

那女人叫布莉安,她用炖鸡肉来招待他们,这顿饭或许比她和那孩子几个月来吃得都丰盛了。埃斯帕小口吃着,希望自己离开后还能给他们剩下一些。

当晚他们睡在谷仓里。那些狗儿,正如布莉安所说,整晚叫个不停,这些叫声来自方圆数里格之内,或许在听不见的地方它们也在叫。那叫声中带着恐惧,让埃斯帕也没睡好。

第二天他们早早起身,前去狩猎尤天怪。

不幸的是,那足迹没延伸多远——它们在进入树丛后二十尺左右就消失了。

“泥土还很松软,”埃斯帕说,“而那野兽体型庞大。应该有足迹才对。”

“在我小时候听过的故事里,尤天怪能缩成跟虫子一样小,还能变成苔藓,”薇娜说,“它可能就藏在我们脚下呢。”

“那些只是故事。”埃斯帕说。

“狮鹫过去也只是故事。”她回答。

“但故事讲得并不全对,”斯蒂芬指出,“我读过的每个关于荆棘王的传说和故事里,只有几句说的是正确的。而真正的狮鹫和民间故事里的狮鹫完全不是一回事。”

“可它是真的,不是吗?”

“说得好,”埃斯帕赞同道,“我从不相信那些故事。”

“除非用自己那两颗眼珠子看见,否则你什么都不信。”薇娜还击道。

“可我干吗要信?能让我相信狮鹫确实存在的方法就是亲眼所见。能让我相信一只半吨重的野兽能变成苔藓的方法也是亲眼所见。我这个人很简单。”

“不,”斯蒂芬说,“你是个怀疑论者。这让你在别人都死掉时还能活下来。”

“我们该谈这个吗?”埃斯帕问道,一条眉毛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