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第4/8页)

“等一等,”狄雷尼岔入。“下体的刀伤——刀刀狠毒?”

“非常。法医数过起码二十刀,只好称之谓‘多道’。全是用足了力刺入。鼠蹊部还有瘀伤,这是说凶手的拳骨因用力而击中周围的皮肤所致。”

“我懂得什么叫瘀伤,”狄雷尼接口道。

“噢,对不起,组长,”布恩赧然。“这一次一切都很顺利。我是说,凶杀现场的维护做得很好。胡福瑞原定第二天上午在一次电器厂商会议中演说。到时间不见他露面,主办人便到他的房间去看他。那位主办人找清洁妇开了门。他们看过一眼,便碰上门,通知安全组。安全人员上来看了一眼,也碰上门,立刻通知我们。勘察小组出现的时候,现场仍保持原状。那名安全人员守卫在房门外面。”

“这人不错。”

“以前干过警察,”布恩笑着解释。“不过即使这样,也帮不上大忙。皮耶士饭店是新开的,去年十一月才开幕,所以指纹比较容易采。但是勘察小组居然只发现胡福瑞和清洁工的手纹。可见凶手一定非常之谨慎,或者是所有的印纹都消灭了。死者在死前喝过白兰地。玻璃杯和五斗柜上的酒瓶都有他的指印。沙发边的小桌几上另外还有一个倒了一小口的玻璃杯。也是胡福瑞的指印。没有旁人的。”

“门呢?”狄雷尼问。

“这是最绝的一点,”布恩说:“门外面根本没有锁孔。”

他遂解释这种新设计的电子锁门。这种门是由一张印有密码的磁卡塞入卡缝开启,门一关,便自动落锁。甚至于连出门,都需要那张出入磁卡插进门里的卡缝才行得通。

“很不错的安全系统。”他向狄雷尼说明。“旅客迁出之后忘记归还卡片也无所谓,因为磁卡的密码在客人离开之后,便全部换新。不必担心仿造。”

“一定会有一张通行各个房间的万能卡。”

“那自然。由安全组保管。清洁工只持有她们打扫那层楼的通行卡。”

“唔,”狄雷尼颇不以为然的说:“听起来是不坏。不过迟早总有个聪明人会想得出办法的。这是题外话,最重要的,凶手必然也要用那张出入卡才出得了姓胡的房门。我说得对不对?”

“对,”布恩点头。“卡片很明显是用过了,扔在近门的一个柜子上。卡片是白色的塑料片,应该采得到最清楚的指印,可是上面擦得一乾二净。”

“我说过了,”狄雷尼组长带几分神气的说道:“你是碰上了一个有脑筋的家伙。有任何打斗的迹象吗?”

“毫无,”布恩据实以告。“法医说胡福瑞几乎是死于瞬间。就是喉管切断的那一两秒钟。组长,我看见他的头都快掉下来了。”

狄雷尼深呼吸,吞一口酒。他想象得出死者的模样;他遇过相似的案子。想要目睹现场,而不作呕是需要一番功夫的。

“少了什么没有?”他问。

“没有。他有个相当扎实的皮夹。现款、旅行支票、信用卡,全在。一只金表起码值个整数。好大一颗钻石戒指。全没动。”

“混账东西!”狄雷尼咬牙切齿。“太没有道理。问出了什么关系吗?”

“没有,到现在为止已经查问了两百多个人。皮耶士大饭店简直就是一座城!谁都不记得看见他曾经跟什么人在一起过。最后的行踪是和几个参加会议的朋友。他们就在旅馆里吃的晚饭。后来那几个朋友要上格林威治村,胡福瑞不去。我们就查出这么多,他们几个就是在他生前见过最后一面的人。”

“他结过婚?”

“是的。五个孩子。俄亥俄州,亚克隆市人。消息已经由那边的警方发布。”

狄雷尼沉思了一会。“这两个人之间相不相关——姓卜的和姓胡的?”

“正在查证当中。情形不乐观。就目前所知,他们两个根本彼此都不认识,连面都未曾见过!读书的学校不同。服役部队不同。两个人连边都扯不上。”

“扯得上。”

“什么?”

“两个都是男人。同时,都是五十开外。”

“这个……对,”布恩不得不承认。“但是,组长,假使真有这么个人企囵向曼哈顿每一个五十开外的男人下手,那我们的麻烦可大了。”

“不是‘每一个’男人,”狄雷尼道:“专对那些到纽约开会,住在城中旅馆里的外来客。”

“这对案子有帮助吗,组长?”

“没有,”狄雷尼说:“不过很有趣。勘察小组有没有任何一点斩获?”

“不明的指纹采不到。浴室倒是彻底查过。这次死者的血迹是留在洗脸槽的排水口,所以我猜想凶手一定是不需要冲洗身体,只用了洗脸槽。”

“毛巾又失踪了?”

“对。但最重要的是发现了头发。三根。一根是在靠近死者头部的枕头上。两根在沙发椅背。黑的。胡福瑞的发色是红带灰。”

“我的上帝,总算有所‘发现’。化验师怎么说?”

“尼龙。假发上脱落下来的。很长。”

狄雷尼呼口大气。盯牢了布恩。“这事有搞头了。”

“有搞头?”布恩叫起来。“僵住了。”

“可能还是个咸水妹(娼妓)。”

“可能,”埃布尔纳·布恩小队长附议。“或者是阻街女郎。也或者是人妖。反正,假发是一个全新的发展。这些日子我们跟那些女孩联系密切,她们挺合作。当然我们还有一些卧底的人,是她们不知道的。也许是人妖,死者上了床才知道是个男的。那些家伙有的真漂亮,连他们自己的娘都骗得过。”

艾德华·狄雷尼组长思忖半晌,蹙着眉望着空酒杯。

“也许吧!”他说:“底下割掉了吗?”

“没有。”

“我办过同性恋的凶杀案,都是把下面整个割了。”

“我跟性犯罪分析组小队长谈过,他也是这么说。不过他并不排斥凶手是男性的可能。”

“我也不排斥。”

两人随着默然,眼望着地,各想心事。他们听见蕾贝嘉在厨房里的笑声,锅碗瓢盘的撞击声。温馨适意的、家的声音。

“组长,”布恩终于发话。“你看我们碰上了什么情况?”

狄雷尼抬头。

“你要我猜?我也只能够——猜。我猜这是一连串滥杀的开端。眼前凶杀动机不明。我愈想,愈觉得你假设是男性这点很有道理。我从来没听说过有这样滥狠的女性杀手。”

“你认为他会再出击?”

“有此一想,”狄雷尼道。“依一般的型态,杀人的间隔期会愈来愈短。这并不是定律。约克夏的案子就是个例子。不过通常,滥杀的凶手都是这样。照常理来推,他再过三个星期又会行动了。你最好对市中心那些大饭店设法保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