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岱年: 中国科学院内的老浙大人(第2/9页)

、“科联”跟科学院都在文津街3号同一个院内,那里也需要党员,就把朱兆祥、周志成分到了那里。

熊:当时实际是科学院代管“科普”,对不对?

范:它们都在文津街3号同一个院内,前面是科学院,后面旁边是“科普”。黄继武也是浙大地下党的,他在“科联”。他是从哪里调过来的,我不清楚。本来说是要“归队”,所以我以为会让我去物理所去搞物理研究,结果院部说不行,院里党员很少,你们都要留下来搞行政工作,结果把我留在《科学通报》当编辑。任知恕本来在杭州市公安局工作,调来后安排到干部局。吴洵高和我起初都在编译局,后来我随着《科学通报》被分到学术秘书处,他还是在编译局(后改为科学出版社)。王来棣原来是学历史的,她被分到近代史所搞研究。就她一个人算是真正“归队”了,我们其他五人都没有搞学术研究。

熊:她受命访谈中共的创始人,在20世纪50年代初还是很受重用的。

范:那当然啦。我跟王来棣、周志成是乘同一辆火车一起离开杭州的,王来棣手里还抱着儿子许成钢。我们从浙江省出来,到上海华东局组织部把组织关系转到中央组织部,转完以后,再从上海搭火车到北京。许良英到车站接我们,随后我们还一道去拜望了范文澜。范文澜是从延安来的老党员。

我在《科学通报》的工作

熊:他还是近代史所的所长。你们是几月份到的北京?

范:1952年9月,正好科学院刚搞完思想改造运动。不久前,陈伯达到院里来做了一个报告。他是科学院的副院长,但他不管科学院的具体事务。他是中共中央委员、中宣部副部长,政治地位比其他副院长都高,所以他到科学院做的这个报告很受重视,被作为党在科学院工作的指导方针,发表在《科学通报》1952年第9期的头一篇

熊:我访问过的科学家对他这个报告的评价还不错。

范:他引了列宁的文章中的一句话,说不要强迫科学家、工程师信仰马克思主义,要让他们循着自己的途径,通过自己的工作成果来接受辩证唯物主义。他说,科学院的共产党员的任务是为科学家服务,给他们创造好条件让他们好好做研究。当时对他的讲话很重视,我们一来就被要求学习他的报告。

熊:是不是任知恕后来又调了一批老浙大的地下党员过来?

范:任知恕比我晚一两个月到科学院,吴洵高也比我晚来一段时间。任知恕到干部局之后,又调了不少干部过来。你可以向他询问具体情况。

熊:您到《科学通报》后,就直接做编辑室副主任?

范:不,我先当编辑。编辑室内还有一个叫汪容的也来自浙大。他后来是许良英和我介绍入党的。他老早就是党的外围组织科学时代社的成员,在思想上早就很进步,因病回家休养了一段时间。他物理学得很好,许良英把他拉到《科学通报》,让他做物理方面的编辑。化学方面的编辑是苏世生,他后来当过科学院的副秘书长。你知道这个人吗?

熊:知道。

范:他是从南开大学毕业分配过来的,负责化学类稿件。应幼梅毕业于浙大生物系,是贝时璋的学生,他负责生物类稿件。后来还调来一个从中央大学毕业的叶蒸。他是学地理的,由他负责地学类稿件。这么一来,各主要学科都有了编辑,只剩社会科学和技术科学没人。我是党员,得服从分配,就安排我负责这两个学科。我们曾从《苏联科学院通报》上翻译了介绍人造地球卫星的文章。

熊:当时苏联还没有发射人造卫星吧?

范:没有发射,但在《苏联科学院通报》上已有很详细的介绍文章。《科学画报》也登了介绍人造地球卫星的文章,可它那里登的是科普性通俗文章,而我们这里登的是由苏联的科学院院士撰写的很重要的学术文章。它是由我和曾肯成、王新民等人翻译的,《新华文摘》还转载了。王新民后来当空间中心的主任,曾肯成是很杰出的数学家。

在社会科学方面我做了一项比较重头的工作。1954年开展了对俞平伯《红楼梦》研究的批判。然后,毛泽东写了《关于〈红楼梦〉研究问题的信》,要求搞一个批判胡适的运动。此时科学院正在筹备成立学部,特意把潘梓年从武汉调来,抓哲学社会科学部的筹备工作。社会科学部办的头一件大事就是批判胡适。潘梓年做了一个报告,讲批判胡适的反动思想。我把他的报告整理成文章,在《科学通报》上发表。后来,又组织了好多座谈会,哲学的、文学的、历史的、社会科学各领域的,对胡适展开批判。

熊:胡适对人文、社科领域影响深远。

范:差不多每个座谈会我都去了,回来就写报道。《科学通报》上登了四篇,其中两篇是我写的,另两篇是我让哲学社会科学部的几位同志写的,因为当时我有别的事。

熊:是不是后来将座谈会上的那些发言编到八大本的《胡适思想批判》里面去了?

范:对。我只是对人们的发言做了摘要报道,而《胡适思想批判》则登载了全文。当时是一面倒,都骂胡适,试图把胡适骂倒。有些人是很左的,譬如中央党校的孙定国。他原来是解放军的军长,然后转过来搞理论工作,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自杀了。我印象较深的还有北京师范大学哲学教研室的马特,他很低调,不怎么发言。当时做到这点就不容易,像金岳霖、冯友兰等人,都不得不表态。敢替胡适说话的只有于光远,他在中宣部科学处内部曾说:“胡适说‘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还是不错的吧。”

我所知道的丁瓒案

熊:然后许先生在“肃反运动”中受到审查?

范:我先说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我1952年调到科学院来时,正值整党。当时科学院北京地区党员不多,总共也就三四十人,还不够组成一个总支,只是一个支部——支部书记为历史学家刘大年。分了三个小组来整党:科学院院部、“科联”、“科普”合起来一个组,许良英是小组长;近代史所等在东厂胡同附近的几个研究所一个组;西边近代物理所等研究所一个组。科普有一个名人——从延安来的高士其,那时他已经有病了,但也来参加整党。